千年乐舞 声动敦煌

——访全球首部洞窟式沉浸体验剧《乐动敦煌》导演演员

繁华散尽，当与苦苦追寻的妙音鸟终于相遇，须发皆白的白歆在月下独思，才明白自己追寻一生的到底是什么。在敦煌，他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终于创作出满意的作品，完成了寻梦的闭环。

大门缓缓开启，观众迟疑着、满怀好奇地走进光线幽暗的“藏经洞”。黑暗中，一件件敦煌壁画中的古乐器带着光芒次第出现，“无量乐器、不鼓自鸣”，沉睡千年的敦煌遗音随之奏响。乐声渐渐激昂，回鹘文、于阗文等各类文字在四壁穿梭流淌，璀璨瑰丽的文化宝藏照亮了整个洞窟。洞窟中央，一袭白衣的音乐天才白歆从天而降，弹奏着古琵琶曲，用独舞《滴水成音》展现他年少成名的志得意满和随之而来的空虚焦虑。

这是《乐动敦煌》的第一幕，观众与演员同处一室，触手可及，体验感拉满。8000平方米的剧场被分隔为4个观演区。前3个区域，观众近距离跟随主角白歆移动，浏览石窟内的佛龛、莲花台、藻井等，还会邂逅“活”的菩萨和金刚。

《乐动敦煌》自今年6月15日首演以来，已演出近300场，观演人数突破10多万人次，反响热烈。

剧名《乐动敦煌》是怎么来的？剧中为什么看不到明显的爱情故事线？飞纱凌空起舞是怎么回事？近日，酒泉融媒记者走进这个传说中的“第736窟”，探寻答案。

为什么选择敦煌？

“有生之年能创作一件与敦煌有关的作品，我非常荣幸。敦煌文化博大精深给了我圆梦的机会。”张华说。大学毕业时，学舞蹈出身的她要在毕业典礼上跳一支独舞，老师为她编了一支名为《彩塑》的敦煌舞。练习过程中，她主动了解与敦煌有关的故事，从此爱上了敦煌。

《乐动敦煌》是张华导演的第一部作品。以往与敦煌壁画有关的文艺作品大都把注意力放在画师身上，但她希望不落俗套。几番讨论后决定讲一个乐师的故事。剧目命名为《敦煌音画》，主要展现敦煌古乐，后来更名《乐动敦煌》。

“‘乐动敦煌’的‘动’字代表呈现方式是沉浸式，让观众行动、心动，让演员和观众互动。”张华说，她希望通过声音的沉浸和观众与演员的无限靠近，让观众的感官、情绪都沉浸在敦煌音乐中。

男主角白歆的原型是南北朝时期西域龟兹（现新疆库车市）人苏祗婆。他将西域音乐引入中原，是丝绸之路上名副其实的音乐大师。苏祗婆以善弹琵琶闻名，正好与剧中融合东西方音乐、领悟乐舞真谛的故事主线不谋而合。

舞蹈方面，用广博的视野再现历史语境，还原乐舞风貌，体现了敦煌乐舞作为丝路文明重要构成的独特地位。

25岁的王晶晶4年前就开始在巡演版《乐动敦煌》中扮演飞天一角。最后一幕中，她和飞纱共舞3分钟的高难度舞蹈让观众印象深刻。

“壁画中大多数飞天的服饰有飞纱或飘带，营造一种仙气飘飘的氛围。但这个舞蹈中，飞纱并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飞天的一缕灵魂。千变万化的飞纱与飞天并肩起舞，赋予舞蹈强烈饱满的美感，让舞蹈更具观赏性。”王晶晶说，舞台运用的风机是飞纱持续在空中飞舞而不会飞走或掉在地上的秘诀。

剧中还原了哪一幅壁画？

融合了西域音乐、中原礼乐及俗乐的文化盛宴从千年前破空而来，惊艳了今天的人们。

剧中运用五弦琵琶、莲花阮等民族乐器及敦煌仿制古乐器，配合取材自敦煌古乐谱和西域曲调的剧目乐曲，演绎出涵盖了胡旋舞、琵琶舞等舞蹈的敦煌乐舞，还原了莫高窟壁画中的乐舞盛景，展现了敦煌独特的文化魅力。

“实际上，我们没有刻意去还原哪一幅壁画，敦煌壁画太多了。我们选取初唐220窟最具代表性的乐舞壁画为主要参考，在舞台上打造了壁画中的燃灯架和舞乐场景，又进行了二次创作，加入了反弹琵琶、腰鼓和金刚力士等其他壁画中的乐舞元素和形象，让舞台更为丰富饱满。”张华说。

“排练前和排练中，导演带我们去参观敦煌石窟，我对自己扮演的怒目金刚有了更深的认识。”演员张振说。

为更好地呈现敦煌音乐、舞蹈等文化盛景，《乐动敦煌》的主创团队和演员多次考察莫高窟、榆林窟，还去了新疆的克孜尔石窟。

“游客到敦煌大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就是了解莫高窟。那么，我们就把观众在壁画里看到的人物和舞蹈、古乐器等‘活化’。”张华说，这样会加深观众的感受，激发他们更深地了解敦煌，不仅仅局限于去莫高窟，还有可能去国外看敦煌文物，从网上关注敦煌文化相关资料，这也是对敦煌文化的传承和传播。

为何剧中没有爱情故事？

华美绚烂的舞台上，飞天婆娑起舞，月光如水，分外动人，似乎下一秒，就会演绎一个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

“剧中，上元市集有一个几乎要发生的邂逅，但很快就被千人踏歌给冲散了。”张华说，和爱情比起来，许多人为了守护和传承艺术、文化，为敦煌奉献了一生，这些人才是更值得关注的。

“所以剧尾安排了3个致敬，第一是致敬壁画的创作者画师，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了如今的国之瑰宝莫高窟，第二是致敬莫高窟的守护者，研究员、老师，有了他们，敦煌最宝贵的文化遗产才得以流传至今，最后致敬所有观众。现实是残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实现梦想的机会。”张华说，无论成就高低，只要不忘初心、踏实前行，就像每个为壁画添上角色的无名画师一样，积沙成塔，最终拼成一幅盛大辉煌的时代图画。

我心归处是我乡。

繁华散尽，当与苦苦追寻的妙音鸟终于相遇，须发皆白的白歆在月下独思，才明白自己追寻一生的到底是什么。在敦煌，他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终于创作出满意的作品，完成了寻梦的闭环。

那一刻，他与少年时的自己重逢了。（酒泉融媒记者 张花 见习记者 白雪）